文圖/應志剛

欒川的5天旅程，身處深山密林，與潺潺流水同行，周遭鳥鳴飛瀑，恍惚還在南國的家園。

唯有那些停駐過的村落，帶著厚重的中原風格，迥異的飲食習慣，才會時時提醒自己，這是在河南的洛陽。

河南在中央電視臺投放的宣傳片，有句經典的廣告語——豫見中國?老家河南，每每看見頗是親切。

于南國長大的我，自**知祖上遷自中原，帶有帝王血脈。

此番到洛陽倒非尋根而來，但耳聞目濡這方山水故事，切身感受到厚重人文底蘊賦予這片土地的神奇。

車子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前行，至午時途經石廟鎮，聽人說此處有座觀星村，相傳為后唐名將高行周觀星祭天之地，頓生前往尋古之意。

村落依著山勢，沿公路而建，民舍依舊保存著濃郁的豫西特色。

村口平坦處有一處廣場，一座涼亭呈半月蜿蜒于中央，頂上覆蓋的茅草，為亭子增添了不少滄桑感。

碧空之下，有老人告知，高行周在此觀星，看見“七星”(指趙匡胤)打敗白虎星(指高行周本人)，料定趙匡胤必將登基，自己必死無疑，遂安排身后之事。

聽聞之下頓覺駭然，忍不住也仰頭觀天，希望能從天象中看出些個人命運來。

或許自己本是肉眼凡胎，也或者是機緣未到，這天空除了幾絲漂泊的云彩，并無一絲玄機透露。

倒是邊上一群年輕姑娘們跳著舞拍起了抖音，頓覺汗顏，方到中年已學會了油膩，竟不去想前路美好，要依著老天來將就未來了。

于是，便不再尋思去山上的神廟，去祈求自己的貪念，干脆加入抖音的隊伍一陣狂嗨。

村落兩旁的木芙蓉花開正艷，瞥見一戶農家升起了炊煙，又見一位漢子手拎操網，從溪水里操起一條數斤重的青魚，不覺詫異，“這薄薄的溪水里也有大魚？”

漢子哈哈大笑，解釋說，“這是我早些天養在里面的。”

隨漢子步入他的庭院，紅墻青瓦小院干凈樸素，他家娘子正在灶臺忙碌，見我拍照，倒也不似一般村婦那般扭捏，笑吟吟大方掀了鍋蓋讓我看個仔細。

漢子忙著殺魚，卻又招呼我，“中午在俺家吃吧。”

大嫂卻提醒我，觀星村是豫西有名的薰衣草觀賞地，“只是你來的不巧，前陣子花開得可好看了。”

我執意要去花田，果真只看見零落的幾株還開著紫盈盈的花，但也不妨礙我對美景的發現，一叢忘憂草盛放于碧空之下，更顯風姿卓絕。

莫名的又兀自神傷起來。

就是這樣一座小院，守著屋后的山，望著門前的水，屋里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，在這群山環繞的素凈之地，安然做一個平常之人，于風塵中掙扎的我，也是一種奢求。

但又要安慰憂傷的自己，想著說辭與同行的伙伴道，“這要換在以前，沒有公路通到大山里，這里的生活也實在無趣。”

這話倒也在抵達楊樹坪的時候得到了印證。

楊樹坪村海拔1750米，是河南省海拔最高的行政村，素有“中原海拔第一村”之稱。

這里距離鎮政府18公里，聽著不遠，開車也就20分鐘，但村里的人告訴我，“這要擱過去，山路要走4個小時。上街趕集，早晚兩頭不見太陽。”

盤山公路沒有從村子前經過的歲月，好多老人一輩子沒有去過縣城，“男孩成年招下山，姑娘長大嫁下山，老頭老太困在山”，村子壓根留不住人。

如今的楊樹坪卻又成了人間仙境。

薄涼的山風輕撫，木芙蓉和格桑花競相開放，掩映其間的白墻灰瓦，宛若淡墨水彩。

忽聞誰家院落傳來古琴叮咚，循聲而去，以為會遇見一位神仙一樣的小姐姐，入了人家，卻是一位半禿了頭頂的男人在勾弦弄曲。

更妙的是，邊上還有一位胖男人，仰在躺椅上，一雙大腳擱于低矮的竹椅之上。

見我拍照，胖男人連忙要起身，連聲說自己這副形象不雅。

這是一家山里農家客棧，他們的日常就是這樣，客人來了圍著客人忙碌，沒有客人或者客人外出的時候，他們就這樣優哉游哉，會彈琴的哥哥撫琴自娛，好交際的弟弟聽著曲刷刷手機里的朋友圈。

因為山村之巔坐落著伏牛山滑雪度假樂園，這里一年四季都是旅游旺季，山里人家因勢而為，家家戶戶辦起了客棧或者農家樂。

楊樹坪村“8號院”的主人躲不過我的詢問，含糊來一句，“賺的不多的，跟你們城里人沒法比，一年也就二三十萬。”

一位在家門口與人聊天的阿婆告訴我，她家的孩子剛剛娶了一位城里的姑娘，喜事就是在她身后的房子里辦的。

而那座房子，早已被她的城里媳婦改造成了山村客棧，看樣子是要在這昔日的“窮溝溝”里扎根了。

舊物不言，時光驚雪。

坐在鮮花盛開的小院里，在無需空調就很涼爽的樹陰下，品嘗著女主人親手做的麻婆欒川豆腐、小蒜炒雞蛋、葛蘭葉玉米粥……頓覺美好。

用過餐，在山間小道漫步，迎面看見村子廣場上那棵碩大的玉蘭樹，有孩童在嬉戲，有年輕的姑娘清風飄逸起的裙擺.

忽然想起，南國老家大山里，舊宅已經重修，年底就可入住。

故此，也就不再那么羨慕這片中原賽江南的山水，忍不住是要炫耀自己的家底，廣而告之這里神仙般生活的人們.

嘿，你知道嗎？以后我也會像一只快樂的藍精靈，和你們一樣，幸福地生活在大山里。